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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更新] 第610-4章 求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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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门新星大师兄亲传弟子枢机主教圣侠法师神机道君水神共工

 楼主| 发表于 2025-1-26 01:26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颜真卿竟真就不再劝薛白,而是问道:“玄宗皇帝游幸骊山宫之时,国事由李林甫留朝处置。此番,政事堂可随陛下出巡?”

薛白道:“那就请丈翁当一回李林甫吧。”

颜真卿微微苦笑。

自从当上宰相以后,他操劳这个操劳那个,每每都是这样憔悴的表情。

薛白见了,道:“再说件值得高兴的事。前两年,我说想造大海船,遣使远航,寻找新的物产,丈翁不肯批。我只好以丰汇商行的名义办这件事,如今,船造好了。”

“你啊,若想办一件事,我便从未拦住过。当年屡屡让你莫惹祸,也是这般。”

“此番可不是惹祸,我会向丈翁证明,这些花费都是值得的。”薛白笑道:“十年或二十年,丈翁恐怕要后悔当年阻拦着我。”

“好啊。”颜真卿也笑起来,“待到那天,我再后悔也不迟。”

其实,经历了最初的磨合之后,颜真卿已经是非常配合薛白了。

包括这次变革,哪怕明知改税制、废奴籍、均田等几件事并行会很麻烦,他也是迎难而上了。

又过了两月,忙过了春耕,朝堂上一切事务也安排好了,薛白便启程,动身往河东、河北巡视。

他将女眷、子女都带着,唯独留下太子李祚在洛阳监国。

说起来,李祚年纪小,根本起不到任何实际的监国作用。但薛白希望他尽早地独立,另外也是刻意给颜真卿“外戚专权”的机会。

~~
队伍过了黄河,远处,太行山隐在云雾之后。

颜嫣整理着被风吹散的头发,心情开朗了许多,转头望向黄河那边,向薛白问了一句话。

“你就不担心吗?”

“担心什么?”

“你不在,留着权臣、幼主在朝中,就不怕丢了皇位?”

薛白把身上的氅子给她挡着风,笑问道:“你是说,丈翁派人把我杀了,扶立我们的儿子登基?”

“未必是我阿爷,但万一有人动心思呢?你变法惹急了他们,杀了你,反正有幼主继位。”

“故意的。”薛白道:“变法最怕的不是反对,而是推诿了事、欺上瞒下,甚至到了地方变了味,使益民之策变成害民之策。所以,我到地方上去,看看地方上是什么样,也看看我不在中枢会有哪些变化。”

颜嫣懒得听他这些复杂之事,又看向远处的风景,雀跃道:“出巡真好啊,每天待在皇宫里,闷死个人,你说天子坐拥天下,可你登基至今,此番才见你想去哪便能去哪。”

“是啊,权力未必是自由,也可能是作茧自缚。”

~~
颜真卿也是提倡虚君政治的,但与李林甫架空天子的想法不同,他崇尚的是周礼。

总之,天子不在,除了个别极重要的大事需以快马呈阅之外,朝廷的日常运转没有太多的变化。

但御驾没走多久,颜真卿的生活上便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。

这日他才散衙还家,便听闻他的小舅舅来了。

他三岁丧父,由母亲殷夫人一手抚养长大,也受了殷家颇多恩惠。

既是长辈来访,颜真卿连忙有请。

来的是殷夫人最小的弟弟,名为殷履衡,一直以来居于苏州,虽不出仕,却是当地名望。

“阿舅怎来了?”

“送孙儿到洛阳求学,来看看你。”殷履衡坐下,道:“你如今成了国丈,位列宰执,这一声‘阿舅’听得我心发虚啊。”

颜真卿道:“我便是七老八十了,也得唤你阿舅。”

“时间过得真快。”殷履衡道,“那年姐夫去世,你随阿姐回到殷家时才这么一点大。还记得你七岁那年调皮,骑在我脖子上摘枣,摔得头破血流,累我被阿姐好一顿打哩。”

颜真卿笑了起来,见到殷履衡,他是由衷地高兴。

可接着,殷履衡就叹了一口气,道:“算来,阿姐快走三十年了吧?”

“是。”颜真卿也黯然,道:“二十六年啊。”

“人活于世,亲人越来越少了啊。”

“故旧越来越少了。”颜真卿也感慨,可脑中想到了外孙,还是浮出欣慰之色,道:“好在有子子孙孙啊。”

两人唏嘘着,聊着过去的旧事,难得开怀。

可到后来,殷履衡还是提了一件事。

“我这次来,还有一桩事想问问你。这次朝廷又是颁行新政,又是清量田亩。家里田地确有一部分隐田,要纳入征税。另还有部分要被抄没,不算多,大概五百余顷,大哥想让我问问你。”

颜真卿心里微微一叹,暗忖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些事。

他活到这把年纪了,有亲戚登门,其实是早有预料。

这些年,不谈利益只纯粹叙旧的交往,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。

“阿舅是为了这数百顷田来的?”

殷履衡摇了摇头,道:“殷家不至于连这点事都不支持你,但你也知道,家里在苏州有不少亲朋故旧,往日也受了很多人情。”

他跋涉到东都,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的利益。这背后还有各自牵扯,比如,他的妻家、母家,他的恩师、门徒,以及打了一辈子交道的挚友。

“这不是钱的事,而是太多人都求到了大哥头上,大哥若是不答应帮他们,往后在苏州恐怕就难待下去。”

颜真卿问道:“既是触动了这么多人的田地,想必众人早该联合起来,对州县官员施压了吧?”

殷履衡道:“我不瞒你,确是如此。但江南东道新任的安抚副使刘展是个狠人,亲自到苏州督促,将所有隐田都登记在册,今年秋天便要纳田税,超出的田亩则在两年之内没抄。”

颜真卿道:“朝廷新法,这两年田税不过是十税一,并不算高啊。且一旦开收田税,朝廷便禁止地方官再收租庸调。”


“这些田本就是不纳租庸的。”殷履衡道:“即便如此,这些年众人日子也并不好过。天宝年间,一年进贡两次,都是我们筹了宝物给州官,送到长安的是一贯,苏州便要花销一百贯。其后战乱这些年,纳捐、杂税、补饷、盐榷、茶榷,还有给军头们保平安的钱,说是隐田、匿户,可大户家的仓房也都空了啊。”

颜真卿道:“问题在于,国库、贫农家里更空。”

“不说这些道理了。”殷履衡道:“殷家总得在苏州立足,阿舅不求你别的,只求你写封信与刘展打个招呼,我带回去,也算是对亲朋好友们有个交代。”

颜真卿摇了摇头,道:“今日我若开了这个口子,往后也不必再主持变法了。”

“我孙儿今年已十岁,原是在家塾读书,可前些日子,家塾夜里失火,藏书都被烧了。”殷履衡道:“你幼时,也曾在那里读书习字,岂忍见殷家不容于当地?”

颜真卿道:“此事若是人为,阿舅当去找刘展,让他揪出幕后之人才是。”

殷履衡又苦劝了一会,见颜真卿态度坚决,只好无奈告辞而去。

颜真卿送他出了门,只见天已经快黑了,他驻足望着远处的火红的云,心知反对的声音才刚开始。

没过两日,却是殷亮前来拜访。

殷亮是殷家的族人,颜真卿任醴泉县尉时便聘他为幕僚,后来他又随薛白到偃师。

如今殷亮早已是朝廷重臣,主掌工部,管着各种新工艺,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。但面对颜真卿,他还是很客气。

“颜公。”

“你往日埋头工部,今日突然来访,莫非是为苏州之事?”颜真卿道,“我阿舅来找你了?”

殷亮点点头。

他不说话,颜真卿也不说,只看他是什么态度。

好一会,殷亮才道:“我推托不开,只好来见颜公。”

“你就不该来。”

“但只怕颜公不知。”殷亮道:“这些年冶炼、铸造、水利、火药等诸多技艺进展甚快,现今天下安定,只等有所突破,往后,必能开疆扩土,每亩土地也能养活更多人,变法或不必太过严厉。”

“你也是追随陛下那么久的人了,竟说出这等话来。”颜真卿道,“安禄山叛乱,河北那么多人追随他,难道是吃不饱饭吗?”

殷亮摇头。

颜真卿道:“天下事,不患寡而患不均啊。”

“是,可族叔那边……”

“若只是实施前些年说的两税法,无非是等到夏、秋之际,收一次税,不会有人跑来求情。可那样,根子里的问题没解决。我原本也是主张徐徐图之,但你知我为何支持陛下大刀阔斧地清丈田亩,检括均田吗?”

“颜公是为大唐好。”

“都说事缓则圆。”颜真卿道,“可若我们这一朝不办,拖到往后,兼并愈重,积弊愈深。难道大唐还会出一个比陛下更有决心的君王吗?能力排众议破除万难一扫陈疴旧疾的进取之君,实难再有啊。”

殷亮道:“下官明白了,既陛下与颜公决心已定,下官不该谋一家一族之私。”

“且让我等为社稷奠基,留长久之盛世于后来者吧。”

话到后来,颜真卿的思绪又飘远了。

他又想起了前些时日薛白说的那些话,若使天下田地为公有,也就没了兼并,是否能避免王朝兴衰?
若说这事在太远的未来,现在想都不该想。但若是以此为有生之年的目标,此次的变法也只是第一步而已。

难怪陛下总担心来不及,人活于世,总是有不尽的追求啊。

~~
时间过了一个月,颜真卿知道殷履衡没有放弃在朝中寻找助力来压着刘展。

他十分关注此事,派人暗中盯着,每次发现殷履衡扯着他的关系拜访某个官员,他都会派人去叮嘱对方不可徇私。

这般铁面无私的作派终于是让殷履衡死了心,前来与他告辞,准备返回苏州。

“清臣未免太过执拗了,平白伤了人情,变法也未必办得成,何必呢?”

“若为子孙后代考虑,阿舅该支持朝廷变法才是。”

殷履衡摇了摇头,道:“你不念旧情便罢了,我不求你,临别之际,却有几句话想提醒你。”

他往屋外看了一眼,凑近颜真卿,压低了声音,道:“你扶立女婿,这是天大的本事,大家都看在眼里,可这般得罪人,往后是要给颜家招祸的啊。”

颜真卿的脸色渐渐沉下来,反问道:“何谓‘扶立女婿’?”

“旁人不敢说,可忠言逆耳的话阿舅得说,这是为你好。”殷履衡道:“你已挣了国丈之位,你的外孙往后可是要登基的,要想稳住这得之不易的权势,靠的不是变法的功绩,而是众人的支持。”

“我变法并非为了私心。”

“不论是为什么,商鞅尚且遭车裂,你比商鞅更多破绽,当谨慎啊。”

“阿舅大可说说我都有哪些破绽。”

“非要说吗?”殷履衡道:“有谁不知吗?”

颜真卿抬头,看了他一眼。

这一眼莫名让殷履衡害怕起来,惊道:“你不至于要把阿舅也灭口吧?”

“灭口?”

“这些事在长安与东都不让人提,可在苏州谁人不晓?你灭口也没用……我可是你阿舅,你总不能真杀我吧?”

殷履衡还待再言,终究是怕了,摇了摇头,叹道:“唉,你好自为之吧,阿舅就此回苏州了。这般空手而归,大哥只怕难办了。”

颜真卿听得明白他在说什么。

有些事原本已渐渐有了被淡忘的趋势,可随着变法,又开始被人频繁提起。

因为它几乎是当今天子唯一的破绽了。

颜真卿思来想去,招来了颜泉明。

他看着这个自己最喜爱的侄子,思虑良久,开口问道:“你老实告诉我,是否曾为了某些事而杀人灭口?”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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